金沙城中因有著遠近馳名的精極學坊、又是周圍數城絲綢集散地的緣故，所以城中做這類生意的商行占了大多數，城北的唐家綢緞莊便是規模不小的一家。

掌櫃的唐寧年過六旬，瘦小枯幹，可是夫人聞氏三十出頭兒，正是女人最具成熟風韻的年紀，即便生養了三個孩子，卻顯得愈發美艷動人。

不得不說，唐家的綢緞莊之所以今日生意這般紅火，聞氏夫人的美貌與三寸不爛之舌絕對居功不少~雖然人們並不知道，唐家暗中的巨額家產真正來源並不於此。

“我說老爺，湘兒的親事說得怎麽樣了啊？你這個做爹的，怎麽一點都不上心呢？”

櫃臺後面，聞氏一邊將大算盤撥得劈啪直響，一邊嬌聲問道。

“我怎麽會不上心呢，只是我們是女兒家，問得太頻了豈不失了身份？”

唐老爺子抿了口茶，溫言哄著。

“哼！之前為那個小賤人險些跑斷了腿，如今才想起來顧及身份了？我看你就是還念著你那個死鬼老婆和她生的那群不孝子孫，根本沒有把我們娘兒們放在心裏！”

聞氏見他敷衍自己，立刻摔了算盤靠上來，也不管夥計們都在場，一屁股就坐到了唐老爺子懷裏，將鼓鼓的胸脯故意往他臉上蹭。

“哎呦我的小姑奶奶，這大白天的，還要做生意哪~”

唐老爺子最受不了她這一招。

他雖然一把年紀了，身體也不強壯，好在“精力”還算充沛，這才哄得相差好幾十歲的小媳婦滿意。不過畢竟六十多的人了，還是沒辦法跟年輕人比。

“做生意為了什麽？還不是為了兒女們？我們老兩口能花幾個錢？走，回去將這幾日的賬好好給我報一報~”

聞氏才不管他願不願意，一扭身子站進來，揪起唐老爺子的耳朵就往裏屋扯。

掌櫃的一張臉憋得發紫，夥計們靠在門前也想笑又不敢笑，只偷偷用眼神交流。

夫人這暗語他們早就明白了，看來老爺又要大半日之後扶著墻才能出來了。

果然，進去沒多一會兒，隱約傳來床板吱吱呀呀的聲音。

大晌午的沒什麽生意，幾個夥計便大著膽子悄悄溜過去偷看。掌櫃的不好跟他們一起胡鬧，只能自己溜到後面去喝茶躲清閑。

屋裏的帳子並沒有來得及放下，身上的衣衫也沒有褪盡。

身子嬌軟豐盈的聞氏雙手扯著塌上垂下的綢帶跨坐在唐老爺子身上，兩座傲人的山峰隨著她身子的起落而不斷上上下下地彈動，夥計們只看得血脈僨張，雙手顧不得去擦嘴邊的口水，直往褲子裏伸去。

“有人嗎？”

突然，門口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，夥計們心神一陣蕩漾，隨後又像觸電了似的回過神來，慌忙拉了拉衣角遮住那裏支起的高地跑過來招呼。

“喲~姑娘辛苦！請問想選些什麽料子啊？我們這什麽種類的都有，要不要小的給您介紹介紹？”

見來的是一對年輕貌美的孿生姐妹花兒，正處在亢奮當中的夥計們不禁咽了咽口水，呼啦一下圍上來。

“不必麻煩了，我們來是想問一問，你們收料子嗎？”

姐妹倆有些厭惡地往後撤了一步問道。

“收~只不過價格嘛，肯定是不如您當初買的時候，而且要掌櫃的先驗貨才行。”

他們當然不會做賠本的生意，賣出去了，再想退回來起碼要貶值一多半，要不然怎麽對得起奸商這個稱呼？

“那就請掌櫃的先來看看再出價吧。”

姐妹倆懶得跟他們解釋，將手上抱著的一匹料子遞了過去。

很快，夥計叫來了掌櫃的。

這料子乍一看只是普通的白布，掌櫃一皺眉，看向夥計。

這裏可是高端的綢緞莊，這幾個精蟲上腦的東西就因為兩個姑娘長得好，就叫自己出來看這種東西？

可是還不等夥計辯解，他搭在布上的手一動。

咦？

手感並不像想象中那樣粗糙，反而細膩得像面粉似的，雖不及綢緞那般柔滑，卻有著絲綢所沒有的韌度和筋骨。

“這不是普通的棉布！”

掌櫃不由得脫口而出。

“自然不是，否則也不會拿到貴店來出售。”

妹妹微微一笑。

“這是我家主人前兩剛剛賞下的，說是從皇宮賞下來的，用的是最新的織法呢~您瞧，因為棉四分三和蠶絲五分七的緣故，所以這布既不像絲綢那麽嬌貴不耐穿，又比普通的棉布柔軟光滑。

我們做粗活兒的，舍不得穿，便想換些脂粉錢，掌櫃的看，這價格……”

姐姐簡單說了布的來歷，似乎並未覺得什麽，掌櫃的聽了心中卻是一動。

之前用棉和絲一起織的並不是沒有過，但是可能因為織法的關系，料子織出來後既沒有棉布耐用、又不如絲綢柔滑，反而成了雞肋、賠錢的貨，所以便沒人再去嘗試。

可是今天這匹布的織法與平時不一樣，竟然將棉與絲的特質完美融合，織成了這種經濟實惠的好料子！最重要的是這丫頭居然將棉與絲的配比說得如此詳細，簡直是撿到寶了~

城裏能穿得起綢緞的人畢竟不多，窮得打補丁的也是少數，剩下大部分人都是好的穿不起、孬的又不稀罕穿的普通人。

若這種料子被他們發現了，一定會擠破了腦袋、搶破了頭地去買，到時候銀子恐怕要多得數不過來嘍~

“哎呀，這料子摸著還成，但是雖然有蠶絲，加了棉線之後也只能算是棉布了，恐怕是值不了多少銀子啦~”

掌櫃習慣性地撇著嘴壓價。

“可這是皇都來的，怎麽能是普通棉布能比的？”

妹妹不服氣道。

“算了，娘的病急需銀子，能換一點是一點！”

姐姐微微皺眉勸道。

“呃~原來二位姑娘有難處啊！既然這樣，那老夫就行個方便，也不去請示東家了，私自做主多出些，就二兩銀子吧~日後若東家怪罪，老夫便自行掏荷包補上虧空就是了！”

掌櫃的撫著下巴上的短須，和顏悅色道。

“好吧，二兩就二兩！那麽我們就多謝掌櫃的了！”

姐姐像是下了決心似的，用力點了點頭，拿了銀子之後拉著還不服氣的妹妹快步出了鋪子。

繞了一圈確定沒人跟蹤註意後，姐妹倆上了停在角落裏的一輛馬車，羅瑾正在裏面看著帳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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